早上毫无征兆地下起雪来。
江南并不是没有冬天的地方。每当日历最厚或是最薄的时候,也总会有突破冰点的几天。而且这不是少数几天,每年大抵都有接近整整一个月的时间会让即使房间内没有暖气的南方人冷的不想出门。
但事实上,雪对于江南人而言,几乎是比宝石还要珍贵的稀有物品。别说是雪花,进入冬天之后,天上仿佛就没有飘过能下来东西的云。特别是我们这座小城,由于坐落在山阳面,任何带有水汽的冷空气还没来得及翻过山,就潦潦草草地在山的那一面落下。
可此刻,我确确实实看见雪了。
尽管还没有怎么拉开窗帘,雪花的舞姿依旧已经透过窗帘间的缝隙展现在我面前。即便是清晨,雪花折射出来的光依然刺眼。壮观而脆弱,华丽却无力地舞动着。
我站起身来,用力伸了伸僵硬得像钢板的腰。明明只有二十六岁,却仿佛有一个六十二岁的老腰。而且,未老先衰的应该不止我的腰,我的全人怕不是也已经衰老了。
是不是老了就可以不用去工作了……
算了,不做梦了。
雪下的真大啊。认认真真地去观察的话就会发现,这场雪真是大到令人窒息。在我还未完全意识到的情况下,窗外广场上的积雪已经堆积到足够让放寒假的孩子们打雪仗了。
等等,雪仗?我没看错吧?
我拉开窗帘,窗正对的广场上,孩子们正将比他们的拳头都大的雪球用力抛向彼此。
差不多有十多年,不,二十年没有下过这么大的雪了。自我有记忆以来,上次这么大的雪,大概是22年前吧。尽管去年也下过一场雪,但和这次的相比,实在是太小了。
连着两年都下雪,说好的全球气候变暖的。全球变暖还包括温差变大吗?
不过即使是这样的景色,却根本没有办法长久的保存下来。等到太阳一出,就消失了。
都消失了。
仔细的翻看日历,突然一阵阴寒。
距离年夜还有十天。
从今天起,就正式关店放假吧。也没剩下什么东西没卖完,不如就这样关门放假来的直接。
我将拉开的窗帘重新关上。
房间内再度陷入黑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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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很久以前我就一直有一种错觉,锅底像海底。
每当烧水的时候,锅底就会出现许多的气泡,一点一点地飘上来,然后在水面“bo”的一声破开。就像海底的沼气口冒着气泡 “guruguru”地唱着,唱着只属于它们独有的骊歌。
我很喜欢听着这样的声音,仿佛听多久都不够。
水开了。
我将手上的面放进水里,用筷子将其抖开,迅速地让面于筷子的带领之下在水中画圈,然后飞快地将面捞出,放在原先准备好热汤底的碗里。剩下还不熟的地方,就让从昨夜小火炖到现在的骨汤来把它进化吧。
一旁的碗里还泡着木耳和笋干。冰箱里还有被卤汁包裹着的溏心蛋和叉烧。蛋在卤汁里泡个一夜感觉还不够入味,但叉烧应该是差不多了。
把木耳和笋干切丝,是一项简单而有趣的工作。泡开的木耳有一种独特的质感,每一刀下去都是似乎能听见它在嘴里被咬碎的脆响。用煮过面的开水将二者简单地焯一下,整齐地码在面上。
从卤汁里捞出一个溏心蛋,用铁丝将它切开分为两半,放在木耳丝旁。
缓缓解开叉烧上的绳子,结果发现叉烧险些散开。毕竟是只泡了一夜的叉烧,形状什么的完全还不够啊,吓死我了,还以为这一块叉烧报废了。。
让刀慢慢地切下两片肉,剩下的重新捆好放回卤汁和其他的,用保鲜膜包好放回冰箱。然后将肉平放在面上。
招牌叉烧拉面,完成。
上次这么慢吞吞的做面应该是2、3个月前了吧,开了店之后就一直忙的要死。
我抬头看了一眼时间,6点50。往常这个点店里应该是有客人的,不过由于门口刚刚挂上的“暂停营业”,现在店里就我一个人。
我也难得可以坐在柜台外头吃面。一点醋,一点红姜丝和一点辣椒油,把属于我的味道调出来。
“喵~”
啊,白醒了。
真是意外啊,按往常来讲,它一般都是不到太阳照不到它的窝不起床的吗?无论多少人走来走去,只要没有人刻意打扰它,它总是能稳稳的睡着。
或者说,即便是有人刻意打扰它,也不一定能把它叫醒。
如果现在就醒了的话,那它估计是没睡多久吧。毕竟猫是夜行动物,在近凌晨的时候才去睡觉也是常事。
不过既然醒了,也差不多该给它准备吃的了。
家里的猫粮还够吗?
Emmmmmmm貌似不够了。
我翻了翻冰柜,翻到了几条小黄鱼。貌似是前几天朋友带给我的。
纠正,是带给它的。只不过是带过来就一直放在冰箱里,忘记了。
那就稍微简单的做一点吧,冰箱里还有昨天吃剩下的米饭。给它做一份特制的小黄鱼饭。
“喵~~”
还附带了抓门的声音。
玻璃和铁门的摩擦声绝对是一种虐待生灵的非人道武器。如果将其放大并投放到一座城市广播之中,那就和对这个城市投放生化武器毫无区别,甚至更胜一筹。
于是我乖乖地过去给它开了门。
在向上拉开卷帘铁门的瞬间,我就明白为什么它会醒这么早了。
它的小屋有一半被积雪吃掉了。它也我开门的瞬间压低身子蹿了进来,在店里找到一个能被太阳晒到的角落,重新睡了起来。
好吧,它只是来找个舒服的位置继续睡觉的。
还真是悠闲啊,真是羡慕啊。
门外雪还没停,有些还趁无人注意飘了进来。
看样子,应该要出去扫个雪吧。顺便在超市还没有关门修业之前,买几包猫粮备着。过冬用的食材也要准备着了,特别是年夜饭。
我回到锅灶,继续为它制作专属于它的美味。
水槽里还有刚刚下去解冻不久的小黄鱼,静候被吃掉的命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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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可是下了场大雪了呢。你那边还好吗?”
免提模式下的手机里传出我外甥的声音。我用腾出的手给锅里下了点油。
“还好。白也挺好的。”
“它的屋可是在房子外头,没事吧。”
“如果你问的是它,那的确没事。但如果你要问的是它的屋子的话,那就要等雪化了之后把屋子吐出来了。”
“啊,毕竟你在城北啊,降雪量应该是比我们城中这边要大的。”
“是啊,冷到我都开始放春节假了。”
“这么早?现在才腊月二十啊”
“又没关系,反正我开店又不是来赚钱的,早开晚开都一样。”
对方似乎沉思了一会,然后大吼了一声
“给我向那些觉得你的面味道不错的顾客道歉!!!”
“好的,对不起。”
Ok,油温够了,小黄鱼下去吧!!!
“……所以你这么早关店,有什么打算吗?”
“没有。”
打算?能有什么打算?
“今年也不回去吗?”
啊,这个啊。那当然是……
“不回去啊,哪里又没什么值得回去的了。”
我顿了顿,说道:“再说了,万一被那几个疯子缠住,我的平静生活还要不要得了。”
“啊~那好吧。那你准备怎么过年?”
“大概就在自家的店里过吧。这么多年都这么过来了,还差这一年?”
把小黄鱼翻了个面继续煎。很好,这个面很完美。
电话那头并没有迅速回复,而是传来了沉思的声音。
“要不我和阿樱去你店里陪你一起过年?”
“然后让我吃你俩狗粮我可没兴趣看你们晒幸福。”
这应该是我最没有波动的语气了,毕竟我可不想把小黄鱼煎焦了。
“……阿樱要听到你这么讲,又要伤心了。”
“是啊是啊所以就靠你好好安慰她了加油怎么说你都是她的哥哥啊”
“程亦珂,你还是觉得自己没权利有去爱一个人吗?”
我的手一抖,锅铲在不留意间将鱼皮划破了。
啧。
“这么直接称呼我的名字啊,叶铖。”
“你该好好面对了,亦珂。”
“我倒是很好奇,我这样不算面对,什么叫面对?”
“我……算了,说不过你。不过,我和阿樱绝对会去你那里的。”
嘟嘟嘟。
这就挂了?
这是什么态度?这是就他们对我这个长辈的态度?
这是不敬!尊老爱幼的美好传统呢?
不过仔细一想,我好像只是辈分比他们大,应该算不上老人。
管它呢。我就是长辈!辈分大就可以为所欲为!
白似乎醒了,而且还不知不觉地走到我的脚边。这家伙什么时候气息遮断等级这么高了?看来很有ASSASSIN的天赋,值得好好培养。
不过看它的样子,怕是被小黄鱼的气味吸引过来的吧。这个小馋货。
再等一会哦,很快就做好了
“喵~~”
白舔了舔自己的爪子。喂喂喂,我今天可还没有扫地,这样的话不就是把地上的脏东西吃进去了?
这个白痴小猫。
看来要加快一下速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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